第217章 追根溯源（十一）

    陆雨升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，漆黑如沥青的液体顺着地砖缝隙渗向八方。那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，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臭。

    那墙上的电子钟突然疯狂鸣响，钟摆左右摆动间，他瞥见玻璃映出的街景——整条长乐街的店铺都在渗出同样的黑影。

    那些黑影在街道上蔓延开来，将整个街道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在三百米外的妇幼私人医院里，待产室的心电监护仪同时爆出刺耳警报。

    原本宁静的产房瞬间变得混乱不堪，医生和护士们忙碌地穿梭其中。

    新生儿的啼哭被掐断在襁褓中，产床四周腾起青灰色雾霭。

    那雾霭弥漫在整个产房，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。护士想要按呼叫铃的手僵在半空，瞳孔里倒映出雾中浮现的往生纹。

    那些往生纹闪烁着诡异的光芒，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。城西实验中学晚自习教室里，原本安静的学习氛围被打破。

    此时，某个女生突然用美工刀划开自己的素描本，鲜血从纸页间喷涌而出。

    那鲜血顺着纸张流淌下来，在课桌上勾勒出与刚刚那个民宿里一模一样的符咒。当她抬头时，整间教室四十张惨白的面孔都在同步微笑。

    那些笑容充满了诡异和邪恶，让人毛骨悚然。而在城市的上空，笼罩着h国的巨大法阵尽收眼底。

    交错的血色光线在云层深处游走，每当一座城市的钟楼敲响之时，就有新的阵眼在地面亮起。

    往生门徒们站在各自标记的位置，银白眼眸倒映着从无数凡人体内抽离的生魂。

    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，仿佛是一群来自地狱的使者。

    渺风抬起白皙的右手，陆雨升听到自己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

    渺风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，尖端刺入他天灵盖的瞬间，整条商业街的路灯同时炸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在最后的光晕里，陆雨升终于看清那些缠绕在渺风身上的东西——根本不是金线刺绣，而是无数张痛苦嘶吼的人脸。

    那些人脸正顺着唐装纹理不停游走，他们的嘴巴张合着，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和痛苦。

    那些人脸的表情狰狞而恐怖，让陆雨升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随着路灯的熄灭，黑暗彻底笼罩了一切，陆雨升的意识也逐渐模糊。

    此时的温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，他死死盯着渺风青灰色的指甲，那截泛着幽蓝寒光的尖端距离陆雨升的喉结只剩半寸。

    四周的景物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，青砖墙在月光下忽而变成斑驳的水泥废墟，忽而又恢复成雕花木窗，仿佛有无数时空在此重叠。

    “地府欠我的，当然要用地府的血来还。”渺风的声音裹着阴风，他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，发梢竟渗出细密的血珠，“四百年前他们骗我开启鬼门关时说得好听，说什么'为苍生计'——”

    他突然暴起，指甲暴涨三寸直刺陆雨升眉心！温暖下意识摸向腰间判官令，却抓了个空。实习判官的法器在穿越时空裂缝时遗失了。

    “那你妻子的命呢！”温暖几乎是吼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空气突然凝滞，渺风的指甲堪堪停在陆雨升眼皮上方，一滴黑血顺着指甲纹路缓缓滑落。

    血色月光泼洒在渺风骤然僵硬的侧脸上。他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，一寸寸转向温暖。

    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猩红如血，眼白爬满蛛网般的裂纹。“你...怎么知道小何？”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挤出来的，四周的砖墙开始簌簌掉落朱漆。

    温暖自己也愣住了。那个名字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突然冒出来的，带着灼烧般的痛楚。

    他刚要开口，头顶突然炸开一声惊雷。暗红色的闪电撕裂夜空，照出渺风骤然惨白的脸——四百年前诛杀他的天雷，正是这般血色！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渺风突然癫狂大笑，指甲上的黑血化作无数冤魂在雷光中惨叫，“你们地府还是这般无耻！当年骗我开鬼门放出十万阴兵对抗旱魃，事后却让天雷把我劈得魂飞魄散！小何为了替我聚魂，用自己的三魂七魄做引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指甲突然刺入自己掌心，黑血喷溅在陆雨升胸前的缚魂锁上。

    青铜锁链发出刺耳的悲鸣，温暖突然看见锁链另一端竟延伸进自己心口！

   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四百年前判官殿上，那个跪着哀求的白衣女子，居然是自己的女化的脸！就只是性别不同？温暖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听到怪声以后，苏贝克被温暖抢先一步扔出了房子，他睁开眼的时候，已然已经躺在小巷的马路上了，苏贝克的掌心被粗粝的沥青路面磨出血痕。他撑起身体时忽然愣住——掌纹里竟嵌着细碎的琉璃瓦残片，这分明是温暖家屋顶的材质。

    可抬头望去，眼前分明是条从未见过的幽深小巷。

    “别碰左手第三块墙砖！”老胡的声音在耳畔炸响。苏贝克触电般缩回正要扶墙的手，只见那块青砖表面泛起水波纹，竟渗出暗红色的黏液。

    青苔斑驳的墙面上浮现半张孩童的脸，随着墙皮剥落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。

    那些铃铛无风自动，发出的却是婴儿啼哭般的声响。“我是您三百年前在桥上救下的落水灵。”孩童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“现在整个街区都被装进了镜子里。”

    他看了看四周，没什么异样，但一想到此时温暖和陆雨升有可能招遇不测内心里就一顿翻涌。

    “恩公，这里是个幻境！并不是现实！”老胡的声音从耳畔响起。

    “我听到了你三百年前救的那个小孩儿的声音！他说这是镜子里。”苏贝克看着周围的景象，有点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“恩公，您好像忘了我也能听见它说话。”钥匙扣里的老胡声音显得有些无奈。

    “啊，对啊，但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？而且貌似我也没看出这跟真实世界有什么区别。”苏贝克有些焦急。

    “的确，这个镜像世界人的肉眼是无法分辨的。”老胡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。